柚子是小橘同路人

【巍生】春风得意马蹄疾  卷二·第二章



巍生1V1帝后文,有借鉴明孝宗与张皇后的故事。男男可婚古代背景设定。生子预警。


卷二· 纸短情长


 第二章


被贴身婢女橘枝唤醒的时候,赵清怡反应了好一会儿,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太后。

这是她成为太后的第六个月,也是沈熠驾崩的第六个月。

橘枝给她挽上太后应有的发髻。赵清怡看着仙居殿清雅的摆设,想起紫宸殿内富丽堂皇,沈熠曾在那废了她的位分、下令将她禁足在比冷宫还不如的太液亭,也在那将她重新册立为后、牵着她的手闭上眼睛。

现在那里已经是她大儿子的寝宫了。赵清怡用着早膳,下人进来禀报说,昨晚皇后又在紫宸殿歇了整夜。她抬起眼,认出这个传话的小太监是怡贵太妃身边的人。

“去传话给皇帝和皇后,中午来哀家这里用午膳。”

临近中午,帝后来到仙居殿。说了几句客套话后,太后开口道:“皇后,你入宫时日尚浅,不知这宫规宫训可记熟了没有?”

突然被点名的罗浮生一惊,起身答道:“回母后的话,臣妾已记熟了。”

“哦?可哀家听说,这几日皇后已数次违反祖训,竟整晚在紫宸殿留宿?”

罗浮生刚要回答,太后又说道:“皇上是天子,更是天下百姓的帝王,每日为国事辛苦操劳。这后宫的规矩琐事你若不留心注意着,难道还要哀家替你管吗?”

“母后息怒!”罗浮生急忙跪下。

“入了宫便没有再出去的道理,宫里的规矩必须时刻谨记遵守,皇后,你这散漫的性子当下若不改一改,难道要等来日闯下大祸再后悔吗?”

罗浮生不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跪着听太后训斥。

喝完一盏茶后,太后才说道:“行了,还跪着做什么,起来吃饭吧。”

沈巍全程不发一言,翻阅着随手拿的一本书,仿佛只是在听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折子戏。赵清怡看着他,暗自叹气。

她尽管与沈巍母子情分浅薄,可到底是养了沈巍十五年的生母,她知道沈巍从没对什么人上心留意过,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冰。这样的性子会使沈巍成为好的帝王,但不会成为好的夫君。罗浮生嫁给沈巍,恐怕此生注定与夫妻情爱无缘了。

赵清怡其实很喜欢罗浮生这孩子。模样俊俏,性格讨喜,活泼可爱,还有统帅之才。可是为了皇权的稳定,罗浮生必须被困在宫中,就像属于广袤自然的猎豹被囚禁在黄金打造的囚笼、本应翱翔天际的雄鹰被硬生生折断翅膀。赵清怡想让罗浮生尽快改了性子适应宫里的生活,也为了安抚怡贵太妃,这才假意训斥了他一顿。

赵清怡被禁足太液亭的五年里,怡贵妃宠冠六宫,风头无两。可宫变后,赵清怡复位,先皇就再也没去过怡贵妃那里。十五年的守活寡让怡贵妃的精神已有些不正常,可她到底是先帝嫔妃,沈巍也不能拿她怎么样,索性将她安置在偏远的长阁殿不闻不问,她做什么都由着她去。

先皇驾崩时,怡贵妃又哭又笑、大吵大闹了整整三天,而后不知怎的,竟将罗浮生视为仇敌,处处刁难。沈巍这个皇帝都不管不问,赵清怡这个太后也不好做什么,只能安抚为主。

这半年来,宫中流言蜚语不断,但内容都差不多,无非是皇上对皇后不上心、皇后粗鄙不懂规矩云云。有次,赵清怡甚至听见有宫人说,皇后不应住在蓬莱殿而应在承欢殿,赵清怡下令将人打了三十大板逐出宫去,宫人嚼舌根的声音才小了些。

承欢殿是高祖皇帝为一宠妃所建,可数百年来,几乎没有妃子再被安置于承欢殿居住。只因那位宠妃是风尘女子,长相风流妩媚,高祖皇帝在一次外出微服巡视时对其见色起意,欲罢不能,甚至带回了宫里。传闻这女子能歌善舞,精通房中之术。高祖皇帝特命人在麟德殿近旁修建了承欢殿,每当举行宴会时,就命这宠妃为参加宴席的众人表演歌舞以取乐。高祖皇帝夜夜留宿承欢殿,甚至荒废了朝政,后来太子领兵逼宫,一剑斩杀了这宠妃,从高祖皇帝手里夺得皇位,才稳定了朝中动荡的局势。从此宫中就流传着承欢殿不详的传言,没有哪个后妃愿在此居住。

可如今沈巍对罗浮生也是夜夜留宿,甚至有时幕天席地就颠鸾倒凤起来,事后沈巍穿上衣服就回紫宸殿,罗浮生总是不要宫人搀扶,独自走回蓬莱殿。两人成亲之前,沈巍就占了罗浮生的身子,此事京中无人不知。大家不敢明着说什么,可暗地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刚成亲的时候,沈巍表现得对罗浮生关怀备至。可三个月后,朝中局势稳定,沈巍大权在握,扶植了一批潜邸时的亲信与迟瑞罗勤耕夫夫形成制衡之势,沈巍对罗浮生明显冷淡许多。宫人们见状,只道皇上之前是因着罗相和迟将军的权势才对皇后假意疼爱,且听说很快就有一批新娘娘进宫,于是服侍起皇后来越发怠慢。

赵清怡将一切看在眼里,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。此事根源在沈巍,可沈巍对她从来只有表面的客气,若自己贸然开口怕是会起反作用。于是她先以为先帝守孝为由,保证六宫起码有三年的空置,又通过各种方式提醒沈巍他对罗浮生的疏忽。

罗浮生刚入宫时,每天都不消停地跑来跑去,很快就摸清了后宫里每一个角落。他在太液池边上烤鱼,在果园里爬树摘果子,偷偷划船去蓬莱山喝专为宫宴准备的蓬莱酿,去跑马场骑马射箭,有次还爬上了高高的宫墙,骑在墙头上,一副要翻出宫去的架势,看着下面急得团团转的宫女太监们哈哈大笑。赵清怡喜欢他这活泼的样子,给冰冷的后宫带来了很多热闹,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让沈绵同他一起玩闹。

可不知怎的,罗浮生在后宫做的事被前朝大臣拿来参了迟瑞罗勤耕夫夫一本,恰巧沈巍正想削弱他们夫夫的势力,就顺势以教子无方的罪名罚了他们半年的俸禄,又命迟瑞带兵前往西南平叛、将功折罪。

罗浮生听说此事后,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天,被沈巍当着宫人的面撕开衣服,按在殿外的台阶上做了一回。尽管宫人们都飞速地闭上眼睛避到一旁,可罗浮生从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,一言一行不敢违矩。

听下人回禀此事后,赵清怡叹了口气,命人送了些东西去蓬莱殿,以示安抚。

能将后宫之事传到前朝的,除了罗浮生与赵清怡,只有那几个太妃了。赵清怡已有了猜测,此事恐怕是怡贵太妃干的,她有个弟弟在前朝为官。可苦于没有证据,赵清怡有心想治她私通前朝,却无从下手。

赵家的势力十五年前就没了,赵清怡思来想去,决定拉拢花家,以方便知晓前朝之事。花将军草民出身,且是武将,不懂什么权谋之道。他又急于把儿子送进宫,有欲望就有弱点,有弱点就好把控。赵清怡让花无谢时不时地进宫,不但可以名正言顺从他口中得知前朝的事情,更可以通过他那同样活泼的性子来提醒沈巍罗浮生的变化。

永宁元年的秋天,罗浮生在被怡贵太妃罚跪时晕倒。太医诊断为心气郁结,邪风侵体,饮食不调,只能慢慢养着。这一病,就是大半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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